【Y2】生之如舟-上

#好久没写了x

#修表匠Sx画家N

#聊天的时候差点就暴露了x
#给17岁（误）傻方呗的生贺文。

#修表之类的我也不太懂，就是很想爽一把写这个设定(。)
#查了查资料可能还是会有大bug，欢迎捉虫和科普。

 

01

冬。
樱井翔哈着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将店铺的卷帘门掀了上去。金属门发出难听的叫声，簌簌地抖落积了一夜的雪。
天还不是很亮，路上行人也稀疏。他钻进小小的铁皮屋子，拧开收音机，捧着保温杯小口喝还有点滚烫的咖啡。
不算清亮的女声在寒薄的空气里播着天气预报。
“今天白天有……”等了半天的最重要部分被叩窗的哒哒声掩盖，樱井翔蹙眉。
 

又是他。

 
栗色的头发软软搭在额头，长得快要遮住眼睛。唇边残留着没有剃干净的胡须，给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旁添几分沧桑感。白色的长外套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颜料，还有一大块浅褐色的斑，樱井翔猜想那个是酒渍。
推开窗果不其然嗅到了浅浅的酒精的味道，樱井翔这才注意到他眼底还残留着宿醉过后的不清醒。
一只指头上沾满颜料的手伸了过来。

 
又是那支万宝龙1858系列双时区腕表。

 
第一次接到这只表也就是一个月前。那时候二宫和也才刚刚来到镇上，瘦小的身体负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拖一个大行李箱。喘着粗气敲开樱井翔结了霜的窗，冻得通红的手托了那只已经接近四分五裂，表圈泛着淡淡铜绿的手表问他能不能修。
樱井翔看着眼前鼻子也红红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过，看了看说不能完全修好，但是坏成这样已经不值得修了。
“只要能修，我无所谓。”二宫和也抹了一把脸，“不过我没有太多钱给你。”
樱井翔看得出这块表对他的重要性，说你不怕我把它彻底搞坏了？
浅浅的笑意在蜂蜜色的眸子里稍纵即逝，他说，“你是第一个愿意修它的人。”
 

二宫和也留了电话，说修好了就通知他来取。
玻璃换起来倒是容易，只是表盘也裂了，零件似乎也缺。
对着灯又细细看了几遭，他取下寸镜。

祸从口出，自找麻烦。

在一个什么都缺的小镇，买到高档表所需的零部件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要修，他只好下午关了店，特地乘了直达车去都内搜罗搜罗。

天色将暗，樱井翔才踩着点急匆匆地赶最后一班车回到镇里。
关上小屋的门，他伸着僵硬的手指去掏口袋里的塑胶袋，然后拿起镊子把零件一个一个排开放在零件盒里。拧下固定表盘的螺丝钉，他摸了摸表圈上淡绿色的铜锈。
1858的表盘直径大，他琢磨着从工具盒里拈起一把宽口撬刀插入已经松松的后盖，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它拆了下来，露出里面精密的构造。


等到樱井翔再将后盖合上时，夜已经过去了大半。
这个手表估计是限量款，买的一般的零配件都不好用，樱井翔屏住气控制着力道打磨了一番才勉强装了进去。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纹横跨整个表盘，勃朗峰的标志因此被分为两半，像孤单的流星划过一整片漆黑的天空，正中红心般穿过那弯银白色的月轮。
给二宫和也留了信息，樱井翔也没心思睡觉去了，不禁猜想这位落魄的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用得起限量款万宝龙，估计也风光过一段时间。大概是家里破产了，才会来到这种地方吧。」

有钱也烦恼。樱井翔这么嘟囔了一句，窗户就哒哒哒响了起来。
扭头一看指针才指向4点，他伸手拉开窗户，寒风凛凛地灌了进来。二宫和也裹着一身厚厚的棉服，微肉的手掌向前伸着，帽子上一圈毛衬得他有些可爱，就像只小狮子一样。
樱井翔没去过问他为什么起来得这么早，把尚带着体温的手表放在他手心，说这个修好了以后还是会坏，最好还是换一支。
二宫垂眸，拽了拽帽子捏紧手表，摇头。然后摸出两张皱皱的纸币，眼底略带歉意地说钱不太够，下次送点东西作为补偿。
樱井翔心中早已认定二宫和也落魄贵公子的设定，有些同情地推了回去。
“这次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修理费下次来再说吧。”



果然不出樱井翔所言，没过多久二宫和也就托着手表来了。有过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樱井翔相当轻车熟路。二宫和也也没走，就裹得严严实实站在柜台外面，目光炯炯地看着。樱井翔正鼓捣游丝，却听见二宫和也问你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去都内找找工作？
樱井翔埋着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一个人总有些地方是不想再踏足的。
空气安静了一刻，他才听到二宫和也轻轻的一句“是啊”。

谁不是有点过去有点故事的人。

 

那天二宫和也执意要请樱井翔喝两杯，结果酒基本上都进了二宫和也圆溜溜的肚子，樱井翔根本没捞到几口。他扶着已经喝得烂醉的二宫和也思索着怎么送他回家，酒保相叶努了努嘴说就那边那个小区，24幢5楼，钥匙应该在左边口袋。
“他搬过来没多久，倒是每天晚上都来泡吧，”相叶雅纪细细地擦着玻璃杯，有些无奈，“总要喝得不省人事才回去。我已经送过他不知道几回了。”

二宫和也伏在他背上，倒也不乱动，扑着酒气低声念叨着什么。绕是樱井翔听觉敏锐，也只捕捉到“鸭川忠”这一个名字。秉着不好奇不过问的原则推开房门，把那人塞进松软的被窝，衣袖却被拽住。二宫和也嘴唇翕动着，凑近一听还是“忠”。

是心上人吧。樱井翔抽出袖口，合上门兀自走了。

这个冬天，真冷。

 

02

 

樱井翔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块表。

二宫和也摸出包烟吸着等，烟圈一个接一个的从他唇隙溜了出来。

 

“人为什么非得执着于回到过去？过去并不会比现在更好过。”

手下动作没停，樱井翔闷着头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因为，”烟灰落到手指上，二宫和也却无心拂去，“所有的追悔莫及都是过去式。”

樱井翔顿了一顿，手上黯淡的银戒闪着微弱的光。

瞧不起沉溺过去的人，可自己也在过去的混沌里泥足深陷。

 

 

晚上他难得去了一次酒吧。恰好是相叶当值。

“啊…你就是上次和nino一起来的那位……”他眼尖地注意到了樱井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环，“这么晚了还来喝酒，您太太不会有意见吗？”

樱井翔却转动着那枚不起眼的银戒，说我已经离婚了。相叶雅纪用吧匙搅动着杯中的液体，面露吃惊。

他自顾自地解释，“合不来。”

将酒杯推到他面前，相叶了然地冲他笑了笑。

风铃响了一阵，有几丝冷风透过门缝窜了进来。樱井翔扭头去看，尽管对方怕冷，特务似的扯着自己的黑色高领毛衣遮住大半张脸，他还是认出了那是二宫和也。

他显然比樱井翔熟稔地多，点点柜台要了杯Gin & Tonic。

樱井翔对琴酒有点了解，诧异问他怎么喝这么烈的酒？

二宫和也置若罔闻，凑近闻了闻他的那杯，戏谑道：“Fruit Punch？女孩子才喝这种无酒精饮料。”

他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了过来，也笑，说要是喝出酒精性脑病，天天手抖我还修得了什么表。你画画的不在意这些？二宫和也坐了回去，咂咂嘴说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名画家，随便卖点挣一口酒喝。

“啊对了，刚刚路过你店门就想给你的，”他拿了那个大帆布包翻了一阵，扯出个画板递给他，“说好的礼物。”

深蓝色的布景，极富层次的、深浅不一的光斑映衬着一双交错的手，是各种机芯表带齿轮螺丝拼凑起来的一双手。

也难为他这么细致了。

樱井翔是个画画盲，摸着粗糙的画布只是单纯觉得很好。

 

 

有樱井翔在一旁劝着，他倒也没喝太多杯，就是走路摇摇晃晃了点。樱井翔说一回生两回熟，我送你回家吧。

二宫和也在前面踢踢踏踏地带路，口齿不清地哼着歌。暖人心脾的橙黄的灯光下，被寒风吹得翘起的发梢透着几分潇洒不羁的味道。

他大着舌头说，以前……以前我和忠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的……

不想走的时候……还可以叫他背我……

虽然努力作出嘻嘻哈哈笑着的模样，樱井翔还是听出了他嗓子里被压抑的一点哽咽。

将大衣领子竖起来抵御寒风，他拨正被风吹乱的头发。

“想哭的时候，就不要憋着。”

那头静默了片刻。

他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扑过来，投进那个陌生的带着点机油和烟草味道的怀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不已。

 

03

 

我啊，

离开忠有多久了呢，

好像2442天了吧？

 

当年在忠坐着那架飞机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之前，

他给了我一支万宝龙1858系列双时区腕表。

他说，知道你懒，不高兴记时差，所以我特地买了双时区的。

然后他笑着晃了晃手腕，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另一支。

他说，我走了之后，没有人监督你也不能天天待在画室或者打游戏忘记吃饭。

他说，如果二宫和也掉了一斤膘，回来就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打得屁股开花。

他说，不许只吃肉，不能挑食。记得去看牙医。

他说，画也别画了，我养你。

 

他说，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结婚。

 

我有每天对着拨盘看时间，

我也有按时吃饭出去运动，

我在努力长胖，

我没有只吃肉，

我也去看牙医了。

 

可是为什么我最后等到的不是我们的婚期，

而是一份死亡通知和一支几近支离破碎的表。

 

六年多了、我至今还记得你握住我的时候，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并不炙热的温度，

记得你笑的时候，整齐洁白的牙齿和微微上翘的唇角，

记得阳光下你熠熠生辉的耳钉。

 

我等你等到青铜的表圈都生了锈，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04

 

樱井翔第一次进入二宫和也的画室。

他的画很好，也很单调。

千篇一律的肖像画，神态逼真栩栩如生，全是同一个人。

 

坐着的、站着的、笑着的、生气的、发呆的、睡觉的、吃饭的。

 

房间里有些脏、有些乱，但是与那个人相关的一切都是一尘不染。

书桌上厚厚的一摞写着“鸭川忠”的日记本，边缘被磨得毛了边，破损处用透明胶带小心地补好了，看得出来经常翻阅。

旁边放着一支保存完好的1858。

“那个是我的，手上的是忠的。”二宫和也察觉到他的疑惑。

 

原来是恋人的……樱井翔思忖着，怪不得一定要修好。

 

二宫和也看着书桌前那个宽厚的背影，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忠很像。是气质上很像。如果你结婚的话，一定是个好丈夫。

樱井翔苦笑着说是吗，可是我的妻子和我离婚了。

二宫和也像相叶雅纪一样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她说我是个怪人，整天只会和手表打交道。结婚8年了，孩子都没有，很奇怪吧？”

“你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这种一根筋的人，在这方面忠倒是和你完全不像的……”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喜欢被拿来作比较，二宫和也又小声地补了句对不起。

樱井翔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他自己伸手挖了根烟出来点上，说我这六年多就画了你这么一副不是肖像画的特例，为了逼真一点我还特地上网去查了零件的样式图。樱井翔老道地回了一句辛苦你了，画得特好。二宫和也酒醒的差不多了，也熟练地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说你的表修得很好所以要奖励一下……

 

倒是给房子里添了点久违的开心的意味。

 

虽然心里牵牵挂挂的还是过去那个人那些事，但日子还是得这么过下去。

从那以后两人熟了不少，樱井翔关了店之后二宫和也总要拉他去喝点小酒，要不就在小铁屋里吃点小零食唠唠嗑。被樱井翔吐槽说我们俩刚过而立之年的人已经提前过上了花甲的生活了，二宫和也却嘬着花生说非也非也，这才是享受人生。

他哼点小曲，讲讲和鸭川忠之间的琐事，语气却丝毫不起波澜。

樱井翔按下他在碟子里抓花生的手，正色道：“Nino你别装开心了。”

他撇开那只手，说我哪里不开心了，我不是好好跟你聊着呢吗。

“那你为什么不笑？”樱井翔逼问。

“为什么要笑？笑也是要扯动面部肌肉的，很累的好不好……”他说着到最后已经接近呓语，酸涩的鼻腔和模糊的视线让他几乎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樱井翔也是干脆，甩手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他捏着二宫和也的肩膀对他吼着说你他妈能不能醒醒了？六年多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跟活在梦里似的？鸭川忠早就死了，他不在了，回不来了！你要真想沉溺在过去六年之前怎么不跟他一块死了算了？傻x一样白白折磨自己这么久！

二宫和也被他说得也动了火气，反手一拳正中面门，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厉害货色？和老婆离婚了连都内都不敢待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他妈也是个懦夫！

两人眼神发狠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招呼着，脸上都挂了彩。

最后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靠，樱井翔你他妈皮是铁融的吧？打得我痛死。”

“你身上肉软不拉几的打上去都没着力点，我才吃亏了。”

小铁屋里回旋着两人此起彼伏喘气的声音。

二宫和也说，我明天就把这破表收起来，我忘了他了。

樱井翔说，我明天就回都内去找工作，谁还惦记她怎么样。

 

然而翌日那块破表依然安安稳稳地待在二宫和也的手腕上，小铁屋子也准时开了门。唯一不同的是二宫和也后来也不总戴着那块表，樱井翔也时常上都内去看看，买点工具零件。只不过打架这件事儿他俩再也没提过，倒是相叶雅纪第二天看见他们俩这幅惨样着实吃了一惊，问是不是在外面惹了麻烦被人寻上门了？还悄悄说我外面有几个认识的兄弟，有需要可以叫来帮忙。

两人忙摇头说不用了。

 

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因为拌嘴打起架来，说出去岂不是要给人笑掉大牙。

 

05

 

有天樱井翔和二宫和也正喝着啤酒看小铁皮屋子里那台不甚清晰的电视机，二宫和也突然说哎樱井翔，我是不是还没去过你家参观？樱井翔咽了口罐装啤酒说没去过就没去过，也没什么好看的。二宫和也却闹了，一把扣住花生碟子说不行，你都去过我家这么多次了，我不去你家岂不是很吃亏。樱井翔懒懒地蜷在沙发上去抢他手里的花生，说你吃亏又不是一次两次，哪回……

剩下的话被一个迎面飞来的枕头打回了肚子里，二宫和也虎着脸说，我就是要去。

 

樱井翔算是看透了，一开始来找他修表时的高冷样全是假的，不存在的。

 

其实两个人住的地方相隔并不远，但也不在同一个小区。樱井翔拿着钥匙噼里啪啦开了门，二宫和也将头往里面一探，乱七八糟的房间在眼前暴露无遗，书、杂志、衣服、酒瓶、外卖盒子摊了一地，直观来讲这种程度大概可以拿去给单身汉做范本。樱井翔脱鞋进去腾了沙发上两屁股的位置请二宫和也坐下，那人看了客厅又看厨房，看了厨房又看卧室，最后脸上写着“我来的真的不是垃圾堆吗”的表情，勉为其难地放下了尊臀，说我隐藏多年的洁癖都要被你逼出来了。

樱井翔也无奈，挨着他坐下，“我跟你讲了没什么好看的，你来了还要嫌弃，不如不来。”

于是二宫和也就带着一副特真诚的表情语气特虚伪的和他说，谢谢你樱井翔，让我知道了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乱的屋子。

樱井翔：……

“还让我深切体会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内涵。”

樱井翔：………………

 

 

据前线记者二宫和也报道，樱井翔家膝盖以下的空间是没法看的，膝盖以上则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闹钟、座钟、扭摆钟、壁钟、落地钟、塔钟、子母钟、石英表、机械表、光动能表，凡是常人能见到的这里都有。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案几上还放着一座木楼转八仙塔式钟。

“那个是我二十出头的时候仿制的一款中国钟表。”樱井翔在背后出声提醒。

 

有的时候樱井翔真是和鸭川忠像得要命。

二宫和也视线锁着那座钟，脑海里莫名地就浮现了这句话。

——TBC——

本来应该是一发完，我怕你生日的时候我还没写完就拆成上下编的了x

提前预祝这个老傻子生日快乐！ @樱井呗呗子